悠游生活的魚

他的聲音啞了 -- 短篇小說

貝蒂小姐，麻煩你給我一杯咖啡，賽勒斯每天早上出門後，總在家轉角的咖啡店買一杯卡布其諾外帶，但是今天他的聲音居然出現了前所以未有的怪現象，這不是感冒，他確定，於是他再說了一次，但發出的聲音更加可怕，他確定了，這是一種接近水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從他的嘴巴裡冒了出來，怪異又讓人想發笑，他趕緊閉上了口，呆立的站在櫃台前， 貝蒂 小姐機靈的發現了他的異常，假裝若無其事的把咖啡裝進紙袋，笑著跟他說『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』

『哪能愉快啊?!』賽勒斯頭皮近似發麻的推開咖啡店厚重的木門，邊回頭對貝蒂露出難掩尷尬的微笑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，甚至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，到不得已的看了醫生，都沒法再發出正常的聲音，僅管一直以來賽勒斯都不認為說話有什麼重要，但是不能說出正常的聲音畢竟是不同於不想說話，原本以為不能說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賽勒斯，變成了隱形人，別人不只聽不到他好像也看不到他了。

賽勒斯不得不放棄不說話的想法，被當成空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，在嘗試了許多種表達方式好比拍桌子、打牆壁、用力跺腳，頂多是讓人看到了他，卻不懂得他的意思，『非得讓人家能夠注意我一些』，『什麼時候我也需要人家注意了?』賽勒斯突然驚覺到，好像有另一個隱藏的自己，耳邊的音樂讓他暫時不去想這個令他吃驚的問題，隨即放鬆的情緒，讓賽勒斯跟著旋律開始哼唱了起來，從第一首然後第二首，就在第三首唱到一半時，賽勒斯突然驚覺到自己啞掉的喉嚨居然能夠歌唱，這真是黑暗中突來的光亮啊，只要是用唱歌的方式，聲音就毫無問題，但是，用歌唱代替說話，是多麼奇怪的事啊?!

賽勒斯慌了，在選擇沉默與唱歌中猶豫不決，『就豁出去吧!』賽勒斯向內心喊話，要引人注意又不失禮貌，歌詞的內容可得想清楚，還有唱歌的音量，曲調的長短，賽勒斯認真的模擬著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，用簡單的曲調套上想說的話，不同以往的，不單是因為歌唱取代說話特別引人注意，更因為賽勒斯平時給人不只是安靜，而是過於安靜後的冷漠印象，一旦以如此嶄新又特別的方式在眾人面前，唱出一個個跳動的音符，連結一個接一個的音節，不但清楚的表達了自己，也讓大夥兒對他有了新的觀感，原來不多話的賽勒斯，竟然有著一份深藏的細膩，倒不是歌喉或是曲調，而是唱歌時，希望被聽懂的執著與認真，讓人不自覺得想要專心傾聽。

大家開始習慣了賽勒斯獨特的表達方式，就在這樣以唱歌代替說話好一段時間後，賽勒斯在某天早上買咖啡準備唱出謝謝時，被站在後面的人踩了一腳，他很自然的說了一句『沒關係!』，剎那間，賽勒斯被自己能發出正常的聲音感到興奮不已，但是，除了他自己之外，居然沒有人再聽得到他說話的聲音了。